“咚咚咚。”
“你是…….”
Amanda久违地打开了客厅的灯光，很久没用过的咖啡机也又一次运转起来。
“抱歉，很久没用过了，请先喝些茶吧，这是父亲从乡下在种植茶叶的朋友那里拿来的一些，挺不错的。”
“我还以为，你们全都搬家了。”
“是啊，我也以为没人会在来我们家。”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的空寂。
钟表的分针缓慢地转动着，在此期间的秒针一下一下挪动的声音拌和着咖啡机“咕嘟嘟”的声音都如爆炸般刺痛着两人的耳朵。
医务室的女老师首先动了动，伸手拿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来吗？”
“没必要，叶老师，因为谁来都无法改变这些了。”
“！”叶霜华以前印象中的Amanda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这样的转变令她略有吃惊，但随即却觉得这种转变着实令人心痛，她依稀记得几年前她和Cloud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每次都是Amanda拖着她刚打完架的哥哥来医务室看伤，那种责备谩骂却又带点傲娇和心疼的神情，如今怕是随着哥哥都一起死掉了。
“你知道，为什么高中生都会说我的医疗很厉害？”
“？我知道你是名牌医学院来的，还是出自于医疗世家，完全不需要导师带几十年就已经到了可以直接亲刀做手术的级别，不过突然放弃了知名医院外科手术的机会跑来我们这个学校来当一名医务老师……”
“不对呦。”
Amanda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样貌还是和以前见到过的一样，岁月并没有对她留下什么痕迹。
叶霜华摘下真皮手套，身体向前屈，凑到了Amanda的面前，轻抚着她还穿着冬季打底裤的大腿。
“你…你在干嘛？！”Amanda大叫着，惊恐地向后挪了一段位置。
“诶？！！”她突然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老师麻烦您能稍等一下吗？”
“好的！”Amanda面前这个女人的笑容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恐惧，但是她又似乎觉得，这种未知的感觉，能帮助她实现她的愿望。
Amanda跑到浴室，脱下了自己的打底裤，她瞳孔突然紧缩，眼睛突然睁大，她吃了一惊。
“怎么…怎么可能？我，我真的能等到这一天？？！！”
Amanda自从那次一系列事情之后，她每天回到家就会用刀片在大腿上划一道伤口，这些伤口中渗出的血液带来的痛苦不但能让她逃离着过去的美好与温暖，还能让她清晰的数清命运对她所带来的伤害已经持续了多少天。
而如今，这些留下来的伤疤全因为叶霜华的一只手抚摸过，而全然不见。
“你站我面前，我就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应该完成了一半，对……”
“它是怎么得到的？”
叶霜华的话被怼了回去，她有些不爽，但是却又觉得这种少女很可爱，于是决定稍微再戏耍一下她。
“啊？你是说我的真皮手套……”叶霜华还没说完，Amanda手里泛着白光的主厨刀已经贴在了叶霜华的脖子上。
“……吗？”叶霜华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的行动居然可以这么迅速。
“我早已觉得这种时候迟早会到来，所以我一直练习着。”
叶霜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随后抑制不住了干脆直接大笑出来，脖子上的刀也因为她的笑带来的身体抖动而已经切开了一部分她的皮肉。
“别乱动，你会死掉的！”Amanda赶忙收回刀，将它扔到了地上。
Amanda背过身去，她不想看到自己做的事情。
“我说过，这些伤口对我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叶霜华用手在脖子上轻轻划过，原本流着血的伤口已经完全不见了，一切如没有受伤过的样子。
她转过身来，双手搭在Amanda的肩上，双手在Amanda的胸前交织着，叶霜华凑到她的耳边，
“术式，传说中的神被击败撕裂后分散开的能力，发现了便会拥有。”
她看见Amanda的神情开始凸显出渴望来，她便从Amanda身边起开，自顾自的来回走着，说道：“如你所见，我这般能力。”她举起双手，两手发散出绿色的光芒。
“不过，你应该猜错了，我并非是愈合伤口的能力，而是能够将一切物体恢复到自己想要的一个时间点。”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那你怎么知道某样物体的时间点是否是完好的样子？”Amanda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激动到颤抖，但是她还是硬生生地装作平淡说出来。
叶霜华手一挥，双手的光芒消失掉了，“对啊，所以，我不单单有这个术式，而且，我还有着洞悉过去的术式。”
说罢，她将自己的长发撩起用皮筋扎了起来。
“啊！”Amanda吓了一跳，叶霜华的脑后居然还有这一只眼睛，不过这只眼睛比正常人双目大了一倍，不过此时并未如人眼一般转动眨眼。
“这只眼睛，应该说，是我们家族世代传承下来的术眼，如果不是这只眼睛的话，我们只能靠猜了，那还算什么名医世家啊。”
说罢，叶霜华脑后的那只眼睛突然转动起来，看向Amanda，同时眼睛瞳孔周围发出金色的光芒。
“被这种眼睛注视的感觉，真的是恶心。”Amanda皱了皱眉，但是她却无法逃离这只眼睛的吸引。
“这只眼睛不但可以让我知晓过去，也可以让注视它的人通晓过去。”叶霜华双手轻浮住Amanda的脸庞，她本来的双眼和口腔也露射出金色的光芒。
Amanda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无法在这个女人面前藏住了，她打算放下所有防备了，等待着面前这个女人带给自己，自己这几年最想要的东西。
“复仇的决心，已经从这个时候种在你的心底了。”
Amanda从金色光芒中苏醒，她坐了起来，扶了扶额头，强光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直犯恶心。她好不容易定下神，才从模糊的视线中恢复过来。
“这里是……？”她发现自己在床上，“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吧？”正自言自语着，门突然打开了，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Alice，起床了。”
“哈？Alice？那…!”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检查自己身边是否躺着人。
“好的，爸爸。”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透明的，小Alice穿过自己坐在床上，乖巧地穿换着上学的制服。
“呼，原来我只是一个观察者啊。”Amanda站了起来，看着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小时候的Alice的生活。
“观察的对象你似乎选错了。”
叶霜华在一旁看着她似乎对小Alice入迷的程度，出声提醒了她。
“……你也能看到？”
“哎呀，你的记性好差，我就几分钟前才说过。”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能和我一起观察这些过去的事情？”
“可能我没解释清楚吧。”叶霜华在小Alice的房间里四处走着，她目送着小Alice走出房间门，随后拿起来一件小裙子对着不太高的试衣镜略微弯下腰来对着自己身子比划着。
“注视那只眼睛的人，所能探知过去的前提是‘我所知晓的过去’，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观察过过去某个人某个时间片段的事情的话，注视者是看不到任何情景的。”叶霜华将小裙子放回到了衣柜，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熊玩偶出来抱在怀里，用脸颊轻轻蹭着绒布小熊的头。
“所以，这是你想让我看到的片段？”Amanda向四处看了看，“真的无趣。”
叶霜华坐在床上，手里还抱着那只小熊。
“我说了你的观察对象选错了。”
“不是Alice吗？”Amanda拿起摆在书桌上的三个人的合影照，“应该是Alice的家人合影吧。”她这么想着，将照片凑近了希望能看清楚图片中人的长相。
“怎么？”Amanda看清楚照片中的Alice和Alice母亲的样貌，但是这个应该是Alice父亲的角色的人的面庞，怎么看都是非常模糊的样子。
“还不知道吗？”叶霜华抚摸着小熊的耳朵，向后倾倒在床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所以，你也不知道Alice父亲的真面目吗？”
“呐，而且，我对这段记忆的观察居然也只有这个房间内了，无论我怎么去调整时间片段，我所能看到的只有这个房间，只有Alice走出房间前的片段了。”
“所以最终结论是？”
Amanda咽了口口水，她觉得她似乎离想要知晓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所以？我都从你表情看出来了，我感觉我都不需要说出来了。”
“你是说，Alice的父亲，具有干涉拥有术式之人能力的能力？进一步说就是……？！”
“我记得我说过的，术式是传说中的神被击败撕裂后分散开的能力。那么…？”叶霜华意味深长地看着Amanda，但是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了。
“他就是……神？”Amanda感觉自己已经兴奋到无法呼吸了，这种感觉，这种喜悦，就好像马上要杀掉他一样，杀掉已经确定身份的神一样，就好像所有都可以恢复如初一样。
叶霜华虽然并没掌握任何关于窥视未来的术式，但是她也差不多清楚当Amanda了解到这些后会做出的反应。
“你现在，对他没有任何办法。”叶霜华站了起来，手里的小熊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一切都变成了粉尘消散了。
她们一直在这个客厅里面，时钟也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叶霜华看着面前的Amanda紧紧地攥着拳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她看着那两片上下颤动着地嘴唇，她皱了皱眉头。
“术式。”
“我需要这个。”
叶霜华抬起手，泛起了刚才的绿光——她想将Amanda的记忆恢复到她来这之前的状态，因为她此时觉得，Amanda的状态表明这不是她想要的人。
但是，她看到Amanda的嘴唇又动了动。
叶霜华轻轻走出Amanda的家门，慢慢地关上了门。她靠在门旁边的墙上，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一盒香烟，将香烟的开口轻轻地在手上磕着，拿出伸出来的那根香烟，放进口里，又从大衣的兜里面掏出一个打火机，擦转了两下打火石，一簇火苗从里面窜了出来，点燃了香烟。
“嘶……”叶霜华想让香烟多停留一会，这样能让她多麻痹一会。
“呼……”她抬头向上吐出了烟。
“‘终结神肆意修改命运的术式’吗？”
Amanda说着这话的时候，是叶霜华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叶霜华只是想会有人代替神对整个世界进行新一轮的运转，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对于“神”这个对于命运掌握而存在的现实全盘否定掉的样子。
叶霜华想着，又吸了一口烟。
她望着远处市区糜烂着的灯火，手里的香烟上的点点火星也缓缓灼烧着烟叶，飘散着缕缕细丝白烟。
不知怎地，一种莫名地熟悉的痛苦突然从心里面迸发了出来，不知不觉，泪就偷偷地从眼框里面跑出来了。
“哎呀呀，我真是，这次怎么就这么容易改变注意了啊。”
叶霜华没有去在意脸庞上的泪痕，她蹲了下来，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将仅仅吸了一两口的香烟烟头一点一点捻灭。
她离开了，转过墙角时候，整个长廊只剩下高跟鞋规律地发出“嘎哒，嘎哒”的声响。
来时之雨，去时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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